儿歌《捉泥鳅》唱:“池塘里水满了,雨也停了,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。 天天我等着你,等着你捉泥鳅。大哥哥好不好,咱们去捉泥鳅? ”
捉泥鳅在我们尤溪乡村是平常事,田间、池塘、小河都有泥鳅,抓来或蒸或煎、或煮或炸,即成一道无上的美味。
小时候,每年正月过后,父亲开始春耕,洋面的大块田请拖拉机耕,高山梯田则用锄头挖。翻地时,常有泥鳅。父亲随手抓起它们,装在腰间的小竹篓带回家。
父亲的泥鳅篓
周末,我跟着父亲去田间玩,见泥鳅想抓又害怕,觉得那细长滑溜的样子很像蛇。犹豫之时,泥鳅已躲回土里,父亲迅速用锄头一敲,土块裂成几片,泥鳅四处逃窜。我鼓起勇气抓着往篓里一挤,它就进去了。
试过几次,胆子大了,便跟在父亲身后抢着抓,父亲也不嫌我碍手碍脚,在一旁指点,这有一条,那还有一条。收获颇丰,一天能抓小满篓。
抓回来的泥鳅,母亲将它们养在大钵头里。每天换水,三五天后水清了就可以煮了。
大钵头
家里最常做的是蒸泥鳅,洗净的泥鳅置于小瓷碗中,加蒜头、生姜,倒点酱油、红酒,入饭甑和米饭一起蒸。
饭好,泥鳅也熟了,打开盖子,香气扑鼻而来。打碗饭,浇点汤,味道鲜甜无比,很快吃完一碗。配点肉,鲜嫩可口,又下一碗饭。
母亲有时也做煎泥鳅。热油,小火慢煎,待其两面焦黄,淋点酱油红酒,撒上葱花即可起锅。煎泥鳅也很下饭,口感香醇,回味悠长。
泥鳅粉干是我们孩子眼中的大餐,恨不得天天吃,但母亲只偶尔做,因其用料较多,工序繁琐。
配料有粉干、茶籽油、红酒、猪油、筒骨、石菖蒲(泥鳅葱)、南京苋、红酒糟。
做法:泥鳅煮前先用茶籽油、生姜养两三小时。筒骨加石菖蒲小火熬成汤,冷却。粉干烫软备用。
锅里加猪油、生姜、酒糟炒香,倒入骨头汤。泥鳅洗干净放入汤锅,倒点红酒,小火慢煮。直到泥鳅肉质软烂,再放入烫好的米粉和南京苋煮开,最后加盐和胡椒粉调味,起锅。
母亲做的泥鳅粉干,酒香扑鼻、泥鳅软嫩、米粉天然回甜、汤汁极其鲜美,我一次能吃两大碗。
以前村里家家户户养猪,门前屋旁挖个池塘养大薸,作为土猪夏秋的主食。这塘里自然有泥鳅。
猪菜大薸
深秋,天气变冷,大薸不再繁殖,池塘空出,我们开始清理淤泥抓泥鳅。
父亲将淤泥耙到大竹篮里,小孩们在篮子里摸泥鳅。摸完了,父亲挑去倒掉。
这个方法抓泥鳅,又快又好,但我家猪菜池的泥鳅不多。因为池水循环不好,且池子和猪圈比邻,水质太咸,泥鳅不易生长。抓到的泥鳅只够吃一两餐。
早年,家门前的小河清澈见底,鱼虾泥鳅都有。平时安安静静。偶尔有人药鱼,往河里投几包茶枯粉,鱼虾泥鳅全晕了,浮出水面。
这时,周边的孩子都来了,提着桶、篮子,拿着网、叉子冲到河里抓鱼玩水,非常热闹。
有一次,我用篮子捞了好多小鱼、泥鳅,外加一条半斤的鲫鱼,兴高采烈舍不得回家,母亲跑来叫了几次,还赖水里。最后看到父亲来了,赶紧上岸,一溜烟跑回家。
小鱼泥鳅,母亲将它们去了内脏,裹点面粉油炸,起锅时撒点盐,又香又酥,最宜下酒。不过,我母亲滴酒不沾,父亲颇有酒量,但他从不在家独饮。这些酥味大多用来配稀饭。
读中学后,我在学校寄宿,很少抓泥鳅了。而且农药用得越来越频繁,田里的泥鳅慢慢变少。再后来,河里的鱼虾泥鳅也不见了踪影。由于猪种变化,养猪不赚钱,村里的猪圈很多空着,猪菜池泥鳅也没了。
如今洋面大块田都用来盖房子、种烟叶了。若还想吃泥鳅,择潮湿松软的地方挖一挖,估计可以抓几条解解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