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听大人说清溪那边有馒头、锅边糊,还有美味肉羹,便羡慕不已。那时,生产队强劳力每个月要出工三十天,个别“懒汉”为了躲避劳动,每五天就赶一次圩。
于是,有人给他编了顺口溜:“五天一圩总要赶(da),有做馒头都要吃(xia)”。那时社员没有钱,根本吃不起肉羹。生产队每10个工分才分红三毛五分钱,根本吃不起馒头,只是嘴馋了买一个当点心吃。
手头阔绰点的,能买一毛钱一碗的锅边糊就算很不错了。想吃肉羹,非得等到有人办酒席不可。
家乡离清溪十几公里,赶圩日要起早贪黑,大人一般不会带孩子去清溪。到了十二三岁,一天能走二三十里路了,奶奶才带我去清溪。
那天,我跟着缠脚的奶奶翻山越岭、跨桥过河,到清溪已是中午时分。街上真热闹,街道一米多宽,常有人被挤到水渠里。沿街店铺飘出阵阵的馒头、锅边糊、肉羹的香味儿。奶奶没有钱,只能叫我快点走。我们挤过人群,来到清溪供销社。
奶奶从深层衣兜里拿出一毛钱,为我买了10粒水果糖。奶奶知道我爱吃糖,就向营业员多要了一粒,出来时,奶奶吩咐糖果不能咬着吃,要含在嘴里慢慢吃。
当然,奶奶并不经常去赶集,也没有钱去。因为象山姑姑要搬新家了,奶奶才带我去象山,去象山必须经过清溪。那时我很高兴,姑姑乔迁的日子自然就会有肉羹吃。
姑丈是木匠,家庭条件比我们好。姑姑搬新家那天,办了很多桌酒席,每个客人半斤猪肉。我不敢吃肥肉,姑姑给了我半斤猪肝,我看了就怕,没吃完。那天,等了好久才上肉羹,但桌上的人多,一个人吃不了几片就没有了。
解放前,家乡属于廿四都(清溪)管辖。解放后划归义山乡(台溪乡义亭后和山兜的合称),土地改革后划归坂面公社,所以我们村的人会做肉羹。奶奶手很巧,除了会做肉羹,还会做面线糊,但吃肉羹要等到逢年过节,等到自家或同房子的人杀猪了才有肉羹吃。
做肉羹要有新鲜瘦肉,把瘦肉切成薄片,加上少量木薯粉,用番薯粉也行。然后用少量的水和食盐搅拌均匀,待水烧开后将肉片分开下锅,这样不至于粘连。等猪肉快熟了,加上鲜豆芽,水开一会儿就可以出锅。
那时候没有味精,肉羹的美味足以使你久久难忘!农民整日在田间地头晒太阳,火气大,吃了肉羹能清热解火,止渴生津。
长大后,远离家乡,很少有机会回去赴宴,很难吃到肉羹。住在县城,偶尔做一两次肉羹,但滋味与情调远不及家乡的好。十几年前,朋友带我去清溪,午餐在店里吃。朋友特地为我点了一份肉羹。但肉羹已经改良,色泽更加鲜艳,味道更加甜美,口感更加顺滑。
清溪是上宅、福廷坑、大头桥、园兜、西吉、凤山(前名山兜)、象山、玉涧等几个村的中心点,人口密布、集市繁华。这里各家各户都种植木薯、蕉芋、番薯等农作物,为制作肉羹提供了便利。
过去逢年过节或办酒席才有肉羹吃,现在肉羹已经成了当地百姓的家常美味,只是没有流传到外面,锁在深山少人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