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初二,李喊买了高档烟酒,兜兜转转坐了将近三个小时汽车,几经打听才找到黎冰家。
青松翠竹间,掩映着一栋外墙粉刷着白灰的泥坯房子,黎冰正带着弟弟们在地坪里放炮仗,她穿着鹅黄色的绒大衣,炮仗声一响,她双手捂住耳朵,雀跃着朝路边跑。一抬头,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李喊笑眯眯出现在眼前。她惊得“啊”的一声尖叫,扑上去搂住他,旋即又松开,做贼一样看看周围,别人没有发现,她吐吐舌头,对李喊做个鬼脸,道:你怎么鬼影子一样就出来了?傻样,也不打个电话给我。
李喊笑道:怎么?不方便呀?是不是那个跟你爹称兄道弟的武术家还在屋里坐着?
黎冰拍他一下,哼道:你记性倒好!
黎家父母亲看到来客了,走出门来,李喊忙迎上去,礼貌地叫了叔叔婶婶好,给你们拜年了。黎家母亲问道:你是?
黎冰抢着回答:他叫吴过,我在巴城的同事!
李喊愕然地望着她,黎冰连连向他眨着长睫毛的左眼,头轻轻地摇晃着。
泡过芝麻豆子茶,摆上水果点心后,黎家父母热情地到灶房里忙活张罗着午饭。
李喊悄悄问黎冰:为什么帮我改了名字了?
黎冰白他一眼:别问这么多,我以后再跟你讲吧。
李喊心头冒火,恼道:男人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你这样自作主张,我真不喜欢!
黎冰看他动怒,从炕桌下握了他的手,声音柔和起来,悄声说:应付一天吧,容我以后再解释你听就是。
李喊肚子气得鼓胀,起身找茅房,经过灶房窗外时,黎家父母仿佛正在吵着什么,李喊尖了耳朵细听。
黎家妈妈道:也不晓得这死妮子到底搞什么鬼!昨天来一个今天来一个,哪个才是真的男朋友嘛?
黎秋水老倌呛道:家里来客人不是好事呀?姑娘有姑娘自己的想法!你管得这么宽做什么。
女人尖刻的声音:昨天来的那个姓钟的后生,倒蛮讨人喜欢,显得老成,家境又好,人又大气,还自己开了车。这个后生也还不错,有礼有节的,只是我就怕今天这个是读书时鬼混那个背时伢子呢,越看越像,害得我姑娘大学都没考上,老娘想起来就恨!
黎秋水老倌骂道:你是瞎婆娘操空心,那个姓李,这个姓吴,你聋了耳朵啵?
李喊脑子“嗡”一声响,匆匆尿完,回屋问黎冰:昨天谁来看你了?
她讶异地看他一眼,轻描淡写答道:钟誉昨天到乡下老家拜坟,顺便来我家看了我一下。
李喊早知钟誉老家在南方,根本不必要从这里过路。李喊感觉心头插着一枝木桩般鲠得难受,沉默着。
草草吃过午饭,李喊就跟黎冰家人告辞了,黎冰默默送到村外,忽然抬起头,泪如雨下,压抑着声音低吼:李喊,我们两个怎么相处越来越累了?为什么?为什么!
李喊咬着牙,哽咽着:我不知道,世界变了?还是我们变了?
黎冰忽然扑上去紧紧搂着他,在乡村道路的树阴里,两个人苦命鸳鸯般忘情亲吻着,李喊对黎冰:想把你抱着c,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中,世界末日来临般互相轻轻祝福:亲爱的,新年快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