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闽赣交界的莽莽大山中,有一个都是杨姓的小村子,存有五代同堂牌坊、大夫第、古香园、司马第、得水园等26处古迹,为省级“历史文化名村”,这就是建宁县溪源乡的上坪村。
上坪村与江西省抚州市黎川县接壤,海拔760米,处在山间盆地中,历史上曾名“六龙井”、“楚下堡”。这里山清水秀,肇基以来已有1000多年历史。
宁要一座园,不要山林田
去上坪,建于清道光年间的五代同堂牌坊是一定要看的。从村口沿古驿道步行5分钟,一座石头雕琢的牌坊便出现在眼前,坐北朝南,为三门五楼结构,由81块花岗岩雕刻镶嵌而成,上有“五代同堂坊”、“圣旨”及龙凤雕刻图案,甚是古朴典雅。牌坊上刻有“七叶衍祥”四个大字,据说是道光皇帝手书的,意为“世代繁衍,生生不息”。
上坪村村支书杨德明带我们一路参观,来到大夫第门楼前,只见大理石造的牌楼上,醒目写着“大夫第”三个字。据传,过去当地发生一桩谋杀案,知县大人来此办案,借用大夫第审案,不承想私宅是不能用做法堂的,事隔不久大夫第就毁于一场火灾。
站在大夫第的废墟上,依稀可见当时繁华,大厅有两个天井,主屋两侧有旁楼,房屋数十间,四周是0.1米厚、4米高的围墙。
转过几个弯,来到古香园,园中有一轩一台一池的遗迹,占地十余亩,回廊曲折,亭台楼阁隐没于花丛之中,毫不逊色于苏杭园林。
据说当时的主人建造这座花园,共花费白银万两之多,以至于后人分家时,宁可要这座园子,也不要36座山头的山林田产。
而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,已不是当年热闹而美丽的古香园,枯藤野草爬满了院墙,池塘长满荒草,残墙颓败而沧桑,里边空无一人,显得有些寂寥。
“这座园子已经荒废,住户早已搬走”,杨德明带着我们往里走,放眼一看,这里原建有亭台楼阁,可以聚会、下棋、观戏、游玩,现在只剩些残留的建筑。
穿过古香园就到司马第,司马第仅存门楼,宅内两边已建一色木屋民居,中间一小街,牌楼前有一古井、一小巷。在其中的杨氏后裔大厅里,我们见到了四块大匾——“岁进士”、“孝友可风”、“乐善好施”、“诒香草堂”。大匾上的字苍劲飘逸,足见功力,均是朝臣所赠,匾的制作工艺在当时堪称一流,从中可见当时杨家的忠孝风范。
相隔不远还有一园,名叫“得水园”,因屋前小溪而得名,主体建筑是一幢二进木质结构的房屋,别的不说,光是房梁花窗上那精美的雕刻,就可看出昔日的奢华。而如今,这座园子已经荒废,仅有的一家住户也搬走了。
在杨家学堂,朱熹讲过课
杨氏社祖庙位于村水口,建筑面积300平方米,据文物专家考证,该庙建于宋末,为木土混合结构,面阔五间,进深五间,分主次三横三门,雕梁画栋,美不胜收。
唐朝初期,上坪就有人居住。至元代初年,村里其他族姓或外迁或消失,而杨氏子孙则繁衍很快,生产力也有所发展,开始大规模的开荒造田、铺设石路等建设。
明清两朝,建宁至江西的一条官道从上坪经过,这里成为省界重要驿站,曾经商贾云集,迅速繁华起来,人口有三千之多。
那些曾洒满欢声笑语的庭院,留下斑驳沧桑的青砖灰瓦,依旧清泠甘甜的古井,无不是记录和传承杨氏宗族生息繁衍的生动卷轴。古迹多,是上坪的一大看点,而村民承祖训以耕读传家,崇文尚学,历代儒风不衰的风气更令人刮目相看。
据杨氏族谱记载,上坪村在宋明清三代中进士1人、中举人2人、秀才98人。解放以后,上坪村考取中专以上的就达百人之多,其中大学生56人、硕士4人,建宁县最早的硕士研究生杨春遒就是上坪人。“上坪无今古,学海有后人”,深厚的人文底蕴、纯朴的乡间民风、矜持的堂皇建筑,无不是上辈留给后人的精神财富。
我们来到大理学家朱熹曾讲课的杨家学堂,看见正厅中挂着一副对子“读圣贤书,立修齐志”,对联上“晦翁”的篆刻印仍清晰可辨。
杨德明为我们讲述了这副对联的由来:杨家学堂为四房早先祖公所建,早先祖公外号“早鸡公”,腰缠万贯。他捐资助学,特地留一块田叫“助学田”,收的田租专门用于奖励学业有成者,还请来大理学家朱熹讲学。朱熹感慨之余,特题写这副对子。
地无三尺平,如何谈保护
走出杨家学堂,再次站在村口,杨德明略带伤感地说:“现在村里保存较好的只有五代同堂牌坊、杨氏家庙、杨氏社祖庙等,许多古迹只剩下门楼和断墙残壁。”
行走在村里,随处可见桃红柳绿,但却人迹罕见。原来,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外出经商打工,只留下老弱妇孺,与这些老房子、老巷子、老水井为伴。回想当年的繁华,目睹今日的老迈,让人心底不由生出许多感慨。
早些年,对许多村民来说,这些祖传下来的房屋和门楼,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,反而因为需要保护,而影响了他们盖房。
上坪村群山环绕,地无三尺平,村民若要建新房,必将要拆除旧屋。而这些有数百年之久的建筑一旦拆除,历史和文化价值上的损失则难以估量。村里费尽周章,总算找了一块古建筑较少、地势较为平坦的角落,让村民集中到那里建新房。
“村民希望拆旧建新,政府希望保留古迹。”建宁县博物馆馆长曹建新说,这样的矛盾随着群众生活水平日益好转,就变得更为突出。因此,政府部门应集思广益,想方设法,既满足群众发展需求,又能将保护工作做好。
为了动员村民,村里把基础设施全都完善起来。电力部门从另一方向架设线路,做好规划,避免形成空中蜘蛛网;水利部门引来自来水,村民再也不用从井里挑水喝;广电部门把闭路电视、宽带线拉到家门口……一件件实事,让村民放弃了拆除旧屋的想法,乐意到新村点建新房。
古建筑最怕的是火灾。由于村里房屋之间间隙很窄,且老旧木板房占多数,电线也上了年头。为此,县里的供电部门启动专项行动,每年逐家逐户上门检查线路,将老化的旧电线全部换新,同时增设变压器,将新村点的用电与古建筑里的住户用电分开。
现在每逢周末,上坪村总要迎来一些游客,他们冲着村里的古建筑而来,冲着这里良好的自然生态和丰富的文化底蕴而来。
“干净整洁的环境,往往是游客的第一需求。”杨德明说,原来村民的生活垃圾全部倒入河里,现在村里借着开发古村落游的大好时机,开展环境整治,购置垃圾桶,新建焚烧炉,还配备专门的保洁员,河道变清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