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阜山原本是人迹罕至的荒山,但随着人们对自然保护的越来越重视,加之离县城近,才备受珍惜,特别是这几年的开发,九阜山成了尤溪人身边的美景,成了尤溪百姓向往的地方。
第一次走进九阜山是十年前的事情,十年前,邀几个朋友早上六点出发,到达朱源里后步行进入九阜山,不像现在可以把车直接开到九阜山口。
那时,九阜山还是一片荒野,没有栈道,没有石墩,脚下只是农民上山砍伐树木时开垦的窄窄的土路,但走不远,便没有了路,只剩下痕迹。我们就是沿着水边的痕迹慢慢前行的。
刚走进九阜山,便是一片密密的竹林,阳光透过竹叶,洒下一串串蓝色的光圈,地上铺满了晶莹的露珠,因为是暮春,春笋已经长得很高了,向着竹林的对岸望去,裸露的山崖在朝阳下呈现出一片通红的颜色。
山崖下一条蜿蜒的小溪,发出汩汩的水声,不停地滋润着两岸的草木,也滋润着不远的村庄,小溪之上是飘渺的晨雾,如少女的面纱一般,在晨风里慢慢地蒸腾、消融。
那时,九阜溪两岸的田野还有人耕种,但野猪常常关顾这里,农民无奈,做了几个稻草人,还有简易的水车,水车在不断地盛水和倒水,不断地敲打着石头,发出不紧不慢的响声,但野猪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声音,依然关顾这里的稻田,把农民辛辛苦苦垒起来的田埂拱的乱七八糟。
后来,稻田成了农民的牧场,几十只山羊在这里自由自在地觅食,人们的到来好像与它们无关似的。农民只负责在中午时间把羊群赶到这里,晚上再来把它们赶回家,期间就没有事情了。
走过田野,迎面是高大陡峭的山崖,那时,我在想一个问题:如果不是陡峭的山崖,只要人能上的去,这里早已不会是什么原始森林了。
这时,喧闹之声不绝于耳,只见岸边高大的树木上,几十只猕猴往来跳跃,而有的纯粹是在打闹,大约是吃饱了竹笋的缘故吧,因为吃饱了才有气力打闹,为了不影响竹子的生长,农民常来这里驱赶,有时用鞭炮轰炸,但猕猴早已看破人类的伎俩,人们刚走,猕猴又回来了,九阜山仿佛就是猕猴的家。
再走几步,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溪,这小溪原本没有自己的名字,是因为九阜山成名后,人们叫它九阜溪的,裸露的岩石、倒挂的藤条、野生的芭蕉倒映在浅浅的水中,成群的鱼儿在芭蕉叶的倒影中游动,看上去就像一幅年代久远的精美的国画。
九阜山最有灵性的应该是水,千百年来,它都在为人们述说着这里的一切,尽管声音很小,但人们依然能听懂它们的言语,不经意间,又有一群鱼儿游过水潭,互相嬉戏着,喧闹着,溅起点点水花,似乎在向人们致意。
我们来到溪边,轻轻地掬起清泉,放进嘴里,那甘爽的滋味令五脏六腑都畅快,于是,人们说九阜溪的水是最清甜的水。
越往前走,两岸越窄,天空只剩下一条缝隙,水里的石头却越来越大,到了双溪口,眼前是一片乱石滩,我们不难想象山洪暴发时的壮观场面和巨大轰鸣!十几年前,上游建了个水库,把咆哮的山洪给扼杀了,扼杀得连一点声音也不让出,只露出皑皑尸骨般的巨石。
因为没有路,我们只能穿梭于林间,脚下是野猪刚刚开垦的土地。野猪的脚印有大有小,有深有浅,大约是家庭经营。
走过林间,不远就是开阔的水面。水里沉淀着厚厚的树叶,大有“零落成泥”之意。这些树叶以及它们的花果从树上飘落下来,没有化作尘埃在闹市里喧嚣,而是默默地奉献给土地,奉献给流水。它们蓄积更多的养分,来滋养九阜山的万物,回报深山里的人们。
这时,一个朋友高呼:“前面有一道亮光!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,阳光毫不吝啬地从山的缝隙里泼洒下来,溪水从无数个鹅卵石的身上漫过,折射出点点的光辉,把整个山谷都给照亮了,这是用任何言辞都无法描述的壮丽的场面!
越往前走,小溪的石头越大,行走越艰难。只见几个巨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。可就在这时,我们听到了哗哗的水声,这是我们一路走来,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水声。
我们爬上巨石,前方是一个高悬的瀑布,这就是当地老百姓所说的小瀑布了,我们高兴极了,经过四个小时的行走,终于到达目的地了。
顺着岸边的石壁,小心翼翼地攀爬,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银白色的瀑布和瀑布下蓝宝石般的水潭,水潭约有四五米深。
这时,早有几个学生在水中游泳了。他们表演“高台跳水”,从瀑布顶上俯冲而下,又像鱼儿一样冒出水面,女生胆小,没能下水,她们在离岸不远的水中拣石头、打水仗,欢声笑语打破了沉睡千年的山谷。
我也许是一个勇于探索的人,乘大家休息的当儿,我独自登上瀑布的顶端,然后顺着溪流继续往前走。朋友一再交代,说:“不要走太远,我们只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。”
其实,在我走后不久,几个朋友也往上游走。也许是累了,它们半途而废,我往前走了将近一个小时,才见到当地人说的大瀑布,大瀑布虽然没有小瀑布高,但比小瀑布宽得多。
若是前几年上游没有建水库,那气势将更加宏大。从大瀑布继续往前走,不远就到新阳镇的双鲤村了,但我没有继续往前走。
回到小瀑布的时候,已是下午两三点了,几个朋友已经先走,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小溪边,心底与大山一样宁静,抬头望去,天空成U字形,蓝色的苍穹中,一只山鹰自由自在地飞翔,不时发出一两声鸣叫,让人毛孔悚然。
几个朋友在双溪口等我,担心我会走丢了,在山里长大的人,是不至于迷路的,况且九阜山根本就没有路可迷。
回到朱源里时,农家的屋顶已是炊烟袅袅,天渐渐地暗了下来。